老太太雙手輕輕撫著閔子騫的肩，他忽然就繃不住了，失聲痛哭：“媽！他逼我殺人！”

閔子騫哭著，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。

老太太越聽心越沈，她年輕時一直沒有孩子，直到快四十了才生了這麽一個兒子，兒子雖然參加了工作，但畢竟他才是個二十出頭的孩子。

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身上背一條人命，未免太殘忍了。

姓梁的哪裏是要幫他們母子，分明是要兒子替他賣命。

“兒子，除了這些，他還讓你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？”事已至此，急也沒用，老太太必須把所有事情弄清楚。

閔子騫摘下眼鏡，抹了一把臉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本，遞到老太太手裏：“媽，這是這幾年他犯罪的證據，所有都在這裏面記錄著，時間日期人物都記的清清楚楚。”

閔子騫他爸活著時是赤腳醫生，老太太年輕時跟他學認過字，本子上記的什麽，她大概能看懂。

上面都是有關那個人貪汙受賄的證據，光是這個本子，就能讓那個人在大牢裏蹲一輩子。

她將小本子壓在枕頭下，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：“小本子的事暫且不提，眼前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閔子騫搖搖頭，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流下來，“他威脅我，說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，誰也跑不了，他還暗示我要不按他說的做，您也別想好過。媽，我想過自首，可我不想坐牢，更不想您受委屈，我現在是進退兩難，我該怎麽辦？”

“聽媽的話，去自首吧，媽雖然不認識幾個字，但也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，你還年輕，又是戴罪立功，相信政府會給你一個公平的裁決。

退一萬步說，就算你這輩子在牢裏蹲著出不來，那也是你罪有應得，媽豁出去給你送一輩子牢飯。

咱這樣活著，最起碼心裏是敞亮的，總比每天提心吊膽的好千倍萬倍。

至於媽，你就更不用擔心了，媽活了六十年，早就看透了，人這輩子就是命，是你的不求自來，不是你的強求也不來，來了也是禍……你放心，媽能承受的住。”

“媽，都怪兒子不孝，連累了您老人家，兒子聽您的話，回去就自首。”

“你回來這趟，那個人會不會對你起疑心？萬一你去自首，被他發現，他對你下手怎麽辦，孩子，那個人現在就是個魔鬼，你要處處提防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自有辦法。媽，那個小本子就放在家裏，您務必保存好，萬一我遇到什麽不測，您就把它交給政府。”

老太太點點頭：“自古邪不壓正，老天爺都看著呢。”

“媽，那不孝兒子走了，您保重！”閔子騫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，久久沒有起來。

再起來時，他臉上的淚已經擦幹了。

他站起來，頭也不回地騎上自行車走了，他不敢回頭，怕多看一眼母親那花白的頭發和佝僂的身軀，他就會心軟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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